聆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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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03.

 

00

 

有那么一瞬间，他竟然觉得有点恨他。

恨他无所顾忌，恨他肆无忌惮，恨他两袖清风坦荡如月光。

 

01

 

“你知不知道我有一点担心？”王源埋着头，摄影雀就正对着他的眼睛，将一切担忧的神情尽数收入画面。

而王俊凯别过脸，他埋着头，在摄像头拍不到的地方偷偷笑了，镜头无法记录，却被王源瞧了个清清楚楚，俯视的角度能看见王俊凯微微上翘的唇角，他笑的露出一点点白净的牙齿，睫毛微微颤抖。

“笑什么笑！”王源忿忿地想着，他十分敬业地保持着心疼至极的模样继续说自己的台词，边说边腹诽，直把王俊凯这一抹偷笑给拐到天边去，放大成一团猫头形状的白云。

在他眼里王俊凯的一切都无所遁形——他笑也好哭也罢，真情也好假意也罢，只要是王俊凯流露出的情绪，都被显微镜无限放大，直至塞满了王源的整个胸腔。

这感觉真是令人吃惊的糟糕，原本王源觉得关于王俊凯的一切都是能够打上“美好”的标签的——譬如王俊凯第一次出现在练习室门口，用力拽着自己衣服下摆的小熊，略微紧张又敏感的少年模样，即便是只警惕的刺猬，也是模样十分好看的刺猬；再譬如王俊凯和他一起在练习室里打打闹闹的唱歌跳舞，用王源学会一支舞的时间作为赌约，输掉的人请吃宵夜，即便是清汤米粉也是天底下最美味的清汤米粉；再譬如和王俊凯一起出道……太多太多有关于王俊凯的事情，王源每一分每一秒都记得很清楚，他甚至还记得第一次和王俊凯一起练完舞，王俊凯坐在角落里擦汗，有一滴顽劣的汗水逃离了纸巾的束缚，顺着他的额角滑下来。

而那滴汗水流动的轨迹，王源几乎烂熟于心。

其实在《红字情书》进入拍摄之前的一段时间里，王源和王俊凯几乎都是分开活动的，从王俊凯的真人秀节目结束之后，他们俩一起在公司待了总共不到一个周的时间，便各自动身去参加了一些个人的活动，鲜有同台，即便是同台相处的时间也极为短暂，下台之后几乎没有时间交流，便要忙着奔赴下一场活动了。

所以在这段不算短暂的、不怎么空闲的时间里，王源也很少去思考他和王俊凯之间的关系。

他已经能够确认王俊凯对自己而言是不同的，但真正确认自己“喜欢王俊凯”这件事情，却是在《红字情书》开机的前一天夜晚，在王俊凯的房间里，在他轻柔的歌声里，这个醒悟来得太迟又太突然，如同当头一棒将他砸懵，王源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王俊凯。

可偏偏工作逼迫他不得不直面王俊凯，甚至于心怀鬼胎的进行某些异常暧昧的桥段的拍摄，王源徘徊在不敢显露真心与表演暧昧情深的罅隙之间，感觉自己几乎快要被逼疯了。

比工作更磨人的就是王俊凯了。

王俊凯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王源的情感变化，他依旧如同从前那样泰然自若的对待着王源，会肆无忌惮的揽着王源的肩膀和他讲悄悄话，对剧本的时候无意识地伸脚去轻轻地踢王源的脚，和王源共用一个小水壶……最近天气转凉，他甚至买了一条大大的毛毯，在工作间隙将自己裹起来，顺便还会很大方地敞开自己的毛毯，邀请王源一起裹毛毯。

在有过第一次浑身僵硬地被王俊凯裹进毛毯，身体紧密相贴、还得忍受王俊凯在自己耳边轻声耳语的经历之后，王源作为一个能不穿秋裤就坚决不穿秋裤的冷酷boy，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助理提出了“去买一条毛毯”的请求，然后在第二天如愿以偿地拿到了一条印着小熊花纹的毛毯，一有空隙就赶紧把自己给包起来，不给王俊凯丝毫趁虚而入的机会。

没想到还会得到王俊凯的夸奖。

王俊凯说：“我们源源果然长大了，都知道自己保暖了。”

王源快抓狂了，可他还得维持着冷静的表面，抓紧了自己的毛毯，说：“你不要叫我源源。”

此时此刻的王源，无比后悔自己刚出道时一直在粉丝面前维持的甜甜圈可爱人设，他脱口而出这句话之后几乎是立刻就知道了王俊凯会有什么反应——果然下一秒王俊凯就学着他当时的模样，故作无辜的眨着眼睛，嗲起嗓子：“你要叫我源源，因为这样比较萌，”完了自己忍不住先笑出来，又没包住那两颗只剩个雏形的虎牙，“哎呀真可爱呢我们源源。”

王源：“……”

王源放弃了挣扎。

 

02

 

《红字情书》的拍摄进行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。期间王源在剧组度过了自己的二十岁生日，并抽出了两个周时间进行了一场生日会的筹办，王俊凯依然出席了他的生日会，送给他一支名贵的钢笔作为生日礼物——因为最近王俊凯老是看到王源在拍摄间隙不停地写着什么东西，而王源以前也确实练习过书法，所以斟酌再三之后便给王源定制了一支专属钢笔，上头还雕刻着王源的英文名。

他不知道，王源在拍摄间隙总在自己的密码本上涂涂写写，是为了让自己别老是盯着王俊凯看，可他面上不盯着王俊凯，写下的字字句句却全都是关于王俊凯，有一次甚至连着写了好几页王俊凯的名字，搞得王源觉得自己简直是快魔怔了。

这时候还收到王俊凯的定制钢笔，王源觉得自己脆弱得像一张浸过水又被烤干的白纸，轻轻一折就会碎裂。可他还得不动声色的微笑着，露出惊喜的表情，甜腻腻的说“谢谢哥”。

在结束了拍摄之后，王源就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。

马思远好像一道怎么也挥不去的幽灵寄宿在王源身上，时时刻刻的警醒着他走岔了的情感路口，偶尔的王源会觉得看见王俊凯就仿佛正在经历一场山崩地裂的灾难，偏偏天空是晴朗的，当真是冰火两重天，甜蜜又折磨，不可思议，这竟然是“恋爱情感”。

“恋爱情感”竟然迫使他拼命地想要逃离。

马思远是他的影子，可王凯利不是王俊凯的影子，这个清晰的认知让王源感觉越发的局促，以至于到了无法坦然的直视王俊凯的地步，因此他终于迈开脚步，选择了逃离。

他要逃离，逃离马思远的幽灵，逃离爱情的岔路口，逃离错误的轨道。

慌不择路之下，他竟丝毫未想过，“假如王俊凯也喜欢上自己”这件事情。

 

TBC